如何欣赏美术作品?
一、美术作品最基本的特征是造型。
造型是指艺术作者通过对生活现象的观察和体验,自觉地放弃生活的自然状态,以独特的知觉方式,通过日常的视觉语言(造型元素),对客观事物进行多方位的透视和领悟,并对生活中的种种现象进行选择、归纳和提炼,然后以理想化的真实,即艺术的真实,来表达作者的审美感受和美学理想。造型特征是美术作品独有的基本特征,是区别于其他一切艺术类型的基本要素。
造型艺术(包括绘画、雕塑、工艺美术、建筑艺术和摄影艺术等)表现手段的基本要素是形象和形式,这如同生理学的“视错觉”和“空间感觉”一样,是客观存在的现实前提。艺术家正是利用“错觉”,用空间感来塑造三维的空间形象,用“形式”这个视觉语言来揭示形式美的规律,即用形和色等造型元素来表达作者内在的审美理想和情感。
对美术作品造型特征的关注和欣赏,是构成欣赏者审美认识和审美理念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环节。没有这个环节,美术作品就是死的作品(具象的),或者是失魂落魄的作品(抽象的),或者是残缺不全的作品(未完成的)。
二、造型是抽象的,又是具体的。
造型既然是视觉语言的符号,它就具有语言的相似性、言外之处和朦胧性。由于这些特点,造型语言既可解读,又是不可解读的。由于造型语言的抽象性,有人把造型艺术称为“形式的艺术”,即艺术的无内容性。这种观点是片面的。形式不仅有内容的,还有无内容的,有意义的,也就是说,有“形”的,还有“无界”的。无界的表现形式是抽象的、主观的,为个性的语言,也是作者某种心境的写照。当然,这种心境应该为更多的人所理解、认同和喜爱,这是艺术欣赏的“同理心”。
如果说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是具体的造型,那么,康定斯基的《曲调》(图15)则是典型的抽象造型。尽管人们难以理解画面中那些色彩和直线、曲线、点、面的意义,甚至觉得它们只是作者随意的涂抹和编排,但艺术家却是寄托了深层的思虑和期待。正如康定斯基说的那样:“一旦音乐停止,绘画也就完结。音乐是绘画的力量和生命,它是绘画的真理和唯一”(注1)。没有形而上的“道”,形而下的一系列色彩和构成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色点和形状而已。西方许多著名的美术史论家也曾指出:“绘画的死敌是解释”。他们把抽象表现主义的诞生归功于19世纪末德国哲学家、美学家席勒“自然图画说”理论的影响,这一理论认为:艺术中的形不是客观事物本身的形象,而是体现了艺术家的某种设想。艺术家可以用各种不同的心胸和视线去掌握客观事物,并以自己的笔法来表现他认为较好的和较好的那一种理想。席勒的这席话表明了两层意思:一是艺术家的形是可以超越客体的形,二是艺术家的形是高于客观事物的形。从表现主义和抽象主义的绘画来看,后一层意思尤为明显。从文艺复兴时期到19世纪,画家们基本上都是“自然主义者”,所描绘的都是客观现实中所见到的形。尽管古典主义者以严谨的造型和理想的完美闻名,如达·芬奇的《伊莎贝拉》(图16)和拉斐尔的《椅上的圣母》(图17);浪漫主义者以感情奔放和夸张变形著称,如鲁本斯的《美狄亚和阿伽门农的被杀》(图18)和华托的《舟发茜苔尔》(图19)等等。他们都主张忠实再现客观现实。
三、美术作品的主观性。
在欣赏活动中,人们常常遇到几种不同情况。一种是直观感受和视觉印象相当深刻,理解也比较全面,还有一种情况是观者对画面上所表现的内容虽然也看得很清楚,但总觉得不是那么满意。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呢?主要是因为造型的客观性质。客观性是指美术作品反映的生活现象是客观的,形式是固有的。但是,艺术家在表现生活的这些客观性质时,又赋予作品以明显的个性特征,即作品中所反映的生活现象是作家个人意志的反映,是作家审美观和价值观的投射。所以,美术作品具有非常鲜明的主观性。主观性是造型艺术的又一个基本性质。画家在艺术处理上,既可以客观地再现生活,也可以明显地表现自己的生活体验和审美理想。从一定意义上说,美术欣赏就是人们对美术作品所揭示的生活本相和美学理想的感受、理解和认同的过程。
有些作品在作者没有明确的具体内容的状态下进行创作的,叫做“无主题”或“未定性”的艺术,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米勒的《拾穗者》、《希阿岛的屠杀》,马蒂斯的《舞蹈》等作品,给欣赏者以充分的想象的空间。
有些作品虽有一定意义上具体的内容,却赋予作品以一种象征性的意义。除了那些直接以某个具体事物为表现对象的作品外,大部分作品均有此现象。如达·芬奇笔下的百合花,莫奈的《睡莲》、康定斯基的《旋律9号》、《作品第11号》等。
作者用象征性的手法,通过景物、人物或情节的描绘抒发自己某种情感和理想的作品,更具有隐匿性。即使是具象的造型艺术,欣赏者也能领悟到象征性的内涵。如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米开朗基罗的《大卫》、罗丹的《思想者》等。
也有些作品在具体内容之外,又有另外一层寓意,或表现一种哲理,或表现社会、人生某种状态。如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马蒂斯的《音乐》、《舞蹈》,康定斯基的《无限》、《春天》等。
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虽有人物形象,但人们更多关心的是画面所表现的微笑所蕴含的深意——幸福的体验和超然物外的深邃之感。米勒的《拾穗者》无疑是一幅描绘特定劳动场景的作品,但画家的意图显然不在于此,而在于对劳动人民的深情赞颂。18世纪法国革命前,法国布匹税收很高。杰博把征税的官吏描绘成饥饿的精灵,掠夺人民的财富,把画题为《饥饿》。
四、美术欣赏中的想象和联想
文学是靠阅读来感受和理解的,欣赏活动也只是阅读活动的一种延伸。阅读,是一种文字的视读,欣赏则是一种形象的视读。前者是理性的,后者是感性的。然而,感性的阅读更能产生心灵的共鸣,因为,感性阅读不是理性的排斥,而是多样的交融。
视觉语言和文学语言一样,也有表达复杂内心体验的局限性。因为,视觉语言是以线、形、色、空间来构建形象世界,表达情感和理解的。所
以,在形象感知过程中,想象力是视觉语言解读的重要条件。与一般形态的文学阅读相比,视觉形象的语言表达特征和接受特点,更富于多元化的解读可能性。为此,就需要欣赏者充分发挥想象力,去补充、延伸、丰富和深化视觉形象语言的表意功能。在解读形象语言时,重要的不是形象本身,而是形象本身所隐喻、象征和暗示的一切。形象解读不是线性过程,而是多义、发散的,是一个再生创造的过程,所以,只有丰富的想象力和联想的链条才能链接形象和现实生活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