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缺艺术?
先引用一句晚清名臣林则徐的话作为引子,充满辩证主义的明亮色彩,“子孙若如我,留钱财做什么?贤而多财,财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财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这里讨论的不是物质财富,而是精神财富——艺术。这句话其实是有现实依据的:现代社会的文明病之一就是“去情感化、去感动、去共鸣、去共情”,人们对于“真善美”越来越漠然,越来越缺乏感知力,也越来越缺少创造美的动力和欲望。
从历史来看,情况似乎就是如此。我们的祖先并没有像现代人这么木讷。宋朝的时候,社会对于艺术的宽容度相当高,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艺术、拥有艺术才华的人也很多。著名的《清明上河图》就是宋徽宗创作的。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大概就像今天的法国或者美国,是一个艺术家的时代。
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社会气氛就渐渐开始改变。文人的地位下降,在儒家体系之内,做官成为唯一正途,文人不挣钱还背上了一身债(读书人的债务是最贵的),于是艺术开始贬值。社会风气也由鼓励自由表达转为压制自由表达。
明代文人虽然穷,但是骨气还是有的,于是就有了“哭贫歌”:“布被窝中卧,茅茨屋内居。餐餐胡麻饭,夜夜捣衣诗。”(《哭贫》袁氏)。虽然明王朝在历史上口碑很差,但是不得不佩服它对于社会风气的塑造能力。
到了清朝,文人的地位更是降到了历史的冰点,所谓“文人七罪”——骂祖宗、骂帝王、骂圣人的文章、骂父母、骂妻子、骂朋友、骂同行——几乎把所有可能得罪的群体都包括了,可见清初对于思想的控制是何等严酷。在这种大环境下,中国人自然就被“去情感化”了。
当然文化大革命时期是例外,那时候连起码的尊严都不给你,谈何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