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中国青绿山水?
“青绿山水”是一个画科的概念,主要指代古代文人画家创作的一类山水画,其特征是描绘青绿色的山林景色。这个概念最初由宋人提出,《图画见闻录》云:(晋)顾恺之尝对桓玄说:‘我有一技,但不知算是文是画’,桓玄回答说:‘既是丹青,又是文采’②,由此可知,“青绿”是古代对于绘画的统称,其中山水为“青绿山水”;人物称为“丹青人物”③;界画则称“丹青界画”④。随着时代发展,“青绿”一词含义逐渐具体化,明清以后多指代山水、花卉等画作。而这一概念被引入当代,特指现代文人所创作的山水画,受古代绘画美学观念的影响比较显著。
一、“青绿山水”的文化内涵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这里所说的文化主要是指文学,因为艺术本身是一种语言,一种表达方式。所谓“青绿山水”的文化内涵,实际上指的是产生并影响“青绿山水”发展的文学传统。
在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的儒、道两家思想就开始影响中国的传统文化,至汉代时儒家思想成为正统,中国文化进入了“文以载道”的时代。文人参与政治,同时通过赋、诗、书、画等各种形式表达情志,于是出现了“士农工商”的社会阶层,也产生了“文人写意”“志合文群”的文人意识。
到了唐代,“文以载道”演变为“文以明道”⑤,文学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宋代以来,“诗画相通”的理论开始出现⑥,绘画与文学的联系更加紧密,对后世的影响也更加深刻。从宋元以后,很多文学家都参与了山水画创作,如苏轼、米芾、赵孟頫、文征明、董其昌等。
他们或为画题的诗文留传至今,或被收入画集⑦,或自行出版的画册中⑧,极大地丰富了“青绿山水”的文化内涵。当然,这种文学观念和艺术创作理念对“青绿山水”的影响不是单向度的,而是互相作用的——一方面,“青绿山水”作为一种绘画形式,其色彩效果必然要受到绘画材料和技术条件的局限,无法像摄影一样真实地还原所见景物;另一方面,画家必须通过一定的艺术手段实现自己对客观物象的主观把握,从而让欣赏者的心灵得到慰籍和精神上的愉悦。他们在创作时必然要考虑欣赏者的心理和文化素质,尽可能将所表现的对象通俗化,使其易读易学又有趣味。
二、“青绿山水”的形式特点 “青绿山水”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有着鲜明的艺术特征。这些特征的形成离不开材料的限制、审美趣味的影响以及创作者的个人素养。
1.形质上的限定性 中国自古就有“笔墨”之说,历代都有书画家论述有关笔墨的问题⑨,可见笔墨在中国的传统绘画中具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可以说,笔墨是中国画区别于西方绘画的最主要的标识。
2 技法上的传承性 从宋代开始,中国山水画的技法就已经基本定型⑩。披阅山水的历代典籍,可以发现关于山水的画法描述大多相去不远。如宋郭若虚所说:“山川草木,远近大小,皆须有形势,向背分明。”“画山水者,须熟观赵干、李成、范宽、郭熙诸大家笔法。”⑪明代朱存理也说:“画山水者,必当先论笔墨。……要识彼三家(按:指南宋李唐、马远、夏圭)用笔之意。”⑫可见,山水画的笔墨和画法是有传统的,是可以在继承中发展的。
3 色彩上的主观性 在中国古代,山水画一直被看成“可作可不作”的画科,所以受到的关注相对较少,理论上也远不及花鸟和人物画成熟。在色彩的处理上就较为自由随意,并不像今人这样重视“写实”。明代张岱说:“山水墨戏,不在形似,而在意似。”⑬故此,青绿山水虽着意于自然山水,但却是在主体意识主导下的“心象”呈现。